在2005年国际大专辩论赛上,电子科大辩手们在口才表达上有不俗之处。从电子科大与新加坡国立大学的初赛辩论“好马要吃/不吃回头草”的效果来看,持“好马不吃回头草”的反方电子科大队,利用多种语言表达手段,使辩词在情感上、逻辑上产生某种联系,生发了幽默的现场作用,进而激出一种以情动人、以“理”服人的奇特效果。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:
第一,借用仿造、对比之类的修辞手段,增强生动性,达到以情感人的效果。
“好马不吃回头草”,这一辩题,原本比喻色彩就很浓,可供辩手施展辩才的空间就很大,而电子科大的辩手们,又不失时机地利用了这一点。他们紧扣住一个“吃”和“回”字,用“串联仿造”的方法,把想象力发挥到极致,从而为自己的表达涂上一层浓烈的幽默油彩,让人在开心一笑中,不知不觉地对辩手产生了好感,实现了在情感上的先发制人:
正方:如果回头草有利于社会进步和个人发展,那么是不是应该吃呢?
反方:如果前面有肥沃芳草,后面是残剩杯羹,为什么还要吃回头草呢?
正方:我们所说的吃回头草并非简单重复,而是在总结过去的经验,沿用过去的优良传统。那么,这样的回头草就一定要吃。只愿大家越吃越香,吃出新的味道。大家知道,陈世美就因为坚持不吃回头草,而弃糟糠妻,留下千古骂名。
反方:陈世美是他自己坚持要犯重婚罪,并不是不吃回头草的问题啊。
针对对方对自己的立足点基础“好马”概念的偷换,这时反方辩手也故意打趣式地诘问一句:“请问,吃回锅肉是不是吃回头草呢?”引得赛场一片笑声。
这番话表现了反方辩手的一种谐谑式狡黠。其妙处在于,他们利用辩题语素中的一个“草”字,巧妙地串连成短语“肥沃芳草”,然后将它与“残剩杯羹”进行对比,收到了令人捧腹的效果;接着,又借“吃回头草”,出人意料地模拟出“吃回锅肉”,借以诘问对方“这是不是吃回头草”。这几处借修辞手法而起兴的论辩,不仅收到了幽他一默的喜剧表达效果,还在情感上拉近了与听众、评委的距离,博得了他们的好感。
第二,反方还借用类比手段,形成独特的逻辑关系,达到以理服人的效果。
正方:对方辩友的意思岂不是说,“要吃就要时时刻刻地吃,见回头草就吃”?
反方:那本来就是一个面临回头草和前头草时的一种价值判断,就像我们说不吃嗟来之食的人一样,他是宁愿饿死也从来不吃嗟来之食。
正方:那么,按对方的说法,是否任何回头草都不能吃?任何吃回头草的都不是好马?以及回头草和前头草能不能同吃?
反方:本来回头草并不是不能吃,但不吃是好马在面临取舍时的一个原则性判断,这也是一个人人品的选择。
正方:那么,我们为什么说,好马识途,识时务者为俊杰?
这时候,反方举出众所周知的哥伦布砸鸡蛋的故事,强调二者的区别,说明好马不吃回头草正是为了激励好马去开拓未知的领域,这跟回头是岸之类毫无关系。
接下来,在自由辩论时正方以吃苹果为例,将话题归谬到吃毒苹果的白雪公主上去。这时反方作了理性的回应,强调判断回头草的标准,不是空间定义也不是时间定义,而是在人生旅途中的价值坐标:
正方虽然以马喻人,却犯了望文生义错误。好马不吃回头草比喻的是人生追求,前方的价值高,难以达到;回头价值低,容易达到。从价值上来讲,取舍是人格品质。对方论证的是好马见回头草有时吃有时不吃。而对于好马来说,不吃回头草是一种理想和境界。拿不吃回头草的诺贝尔为例,可以论证社会的发展不能吃回头草。对于好马来讲,理想精神品质是必然的,同时也要懂得选择和面对。一是对于广义的人来说,不能倒行逆施,例如华盛顿不做终身总统。而对于狭义的人来说,吃回头草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品质。所以,要开拓人生,需要用好马不吃回头草来激励自己。
反方的技巧在于,其观点“好马不吃回头草”原本是个全称命题,因此容易落入绝对化的陷阱之中,反方辩手使用了一种类比性表达法,用“不吃嗟来之食”与“不吃回头草”相类比,暗中为自己的全称性判断作了注脚。这一招果然奏效,它迫使听众将“不吃”的行为当作某种道德意义上的评判标准时,便将“好马”的意蕴拔高到道德楷模位置上,迫使对方不敢冒犯———既然是好马,就是“不受嗟来之食”的正义与道德的化身,焉会再吃回头草、事权贵而不得开心颜呢?这就是以理服人了。
这样巧妙地运用语言,电子科大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对手,并最终获得总冠军,也就自在情理之中了。
(责任编辑〓李超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