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巧合吧,电子科大队从初赛到决赛,一路抽到的辩题,竟都是反方立场:初赛中他们以“好马不吃回头草”,对阵新加坡国立大学的“好马要吃回头草”;半决赛中他们以“善未必有善报”对阵国家能源大学的“善必有善报”;决赛中他们又以“公众人物的隐私不应该被保护”对阵香港科技大学的“公众人物的隐私应该被保护”。这就决定了他们在立论中必须重视辩驳,在辩驳中要更多地重视对方的漏洞和破绽。这一切,显然都需要灵敏智慧的辩才。那么,出色的辩才从哪里来呢?电子科技大学的辩手李婕达、张都、张翼和徐纯告诉我们,它来自“三博”:博闻强记、博学多识,有了这“二博”,才能做到第三博———广征博引。
我们从他们在半决赛中的辩题“善未必有善报”中,窥探一番“三博”的奥秘所在吧。当正方列出一系列道德楷模后,盘问广征博引到白热化的程度,反方坚持善可能有善恶两种报应的观点:
正方:……南丁格尔救人于危难,难道也是有时造成善的影响,有时造成恶的影响吗?
反方:我们看到的是,护士也未必就都是善的,护士也有不是白衣天使的。请问,对商纣王忠心耿耿的比干被挖心,难道他得到了善报吗?
正方:他虽然被挖了心,可是却留取了丹心照汗青,得到了善报,受到了万世的敬仰啊。
反方:请问,名医扁鹊好心为国君治病,结果却因太医嫉妒而被杀害。这,又是善报吗?
正方:扁鹊首先留下了万世的英名,而且他对医学的善行也给后世医学的发展留下了无穷的延报。
在正方坚持从外在的正面影响上作辩护的情况下,反方并未束手就擒:
反方:如果一位父亲好心去教孩子游泳,却不慎将孩子淹死了,这里到底谁得到了善报啊?
正方:可是那位父亲对孩子的孝心也得到了别人的承认。(原话如此,语误)
正方:为什么我们都记得比干而不记得饼干,记得扁鹊而不记得喜鹊?这说明他们不都得到了善报而万古流芳吗?
反方:他们其实并没有得到善报,善报的主体并不是他们,他们自己也没有感受到呀。
正方:对方辩友是不是要求的还是能获利的功利报啊?
反方:我们崇拜和同情那些人,正是因为他们做出了善行却没有得到善报!
正方:回报在他人身上难道不也是一种善报吗?
反方:对方辩友混淆了回报的主体性概念……我们说诸葛亮“常使英雄泪满襟”,若诸葛亮得到善报了,那英雄哭什么呢?
正方:既然你也承认他是英雄,证明了他已经得到了你的景仰,人难道只要是死了就没有善报吗?善死的人有善报。
反方:对方说有善死,那么就一定有恶死,恶死的人得到了善报了吗?那什么又是恩将仇报呢?
双方在坚持“报”的客观效果和主观感受上,各执一词;此时,反方从生活中找到了灵气,以此来论证为什么“善未必有善报”:
反方:有这样一件事。一个送煤气的先生,问那个哮喘病发作的老太太:“您断气了吗?”结果如何?还有个留学生在美国,他主动去帮助老人提东西,却被老人家认为是小瞧了他。这,不正是行善而没得到善报吗?
正方: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善人啊。
反方:我们刚才说过华佗的例子,他为曹操治病结果却被杀死;华佗总该是善人了吧?
正方:可华佗得到了后世的人心,曹操的残暴被后人鞭挞,而医学也得到了华佗的延报。
反方:诸位都知道美人鱼和王子的故事,可为什么王子没有回报美人鱼的恩德呢?
正方:美人鱼是爱王子的,王子快乐她快乐啊,她已经得到了善报。
反方:大家知道肇事司机逃逸,而救人司机留下来救人却被诬赖的事例吗?
正方:大家都知道是“诬赖”他了,这不是说他的沉冤已经昭雪了吗?
反方:有一个护士,她叫喝酒的病人“小心肝”(小心他的肝病),而病人则回应护士“小宝贝”,请问她的善报何在?
以上短兵相接、你来我往的盘问中,双方都列举了大量事例,可我们却觉得电子科大的辩手表现更胜一筹。为什么呢?因为他们不仅跟对手一样,能信口拈来人们熟知的事例,如比干、扁鹊、华佗、诸葛亮、美人鱼等,他们的亮点还体现在能适当地穿插援引一些当今的“流行段子”,如父亲教子游泳,因此使得自己的辩论显得鲜活而富有灵气和时代感。特别是引用了几个典型的生活事例,更是别出心裁,如送煤气的人、留学生等,都“铁定”地论证了“善未必有善报”的观点。它表明,电子科大的辩手们有较好的语言文化学知识,所以能利用信息传递中的文化差异,来对自己的观点作画龙点睛的论证。
由于辩论赛对理论功底、学科深度、知识面、逻辑思维等要求都很高,使得辩手们必须涉猎各方面知识,进行大容量的训练。他们被要求对伦理学、法学、社会历史、宗教、哲学、逻辑、经济、管理、心理学等都有所涉猎。本场最佳辩手张都说,他的专业是电子科学,是理工科,可在他自己看来,文科和理工其实并无太大区别。他说,物理的尽头是哲学。“辩论不是比嘴皮子,而是比思维能力。如果嘴皮子比脑子动得快,那最多是在吵架;如果脑子比嘴皮子动得快,那就可以成为思想家。”因此,我们也可以说,辩才背后是“全才”,也就是博闻、博学、博引这“三博”。靠了它,辩手们才有可能文理贯通,视野开阔,在辩场中做到左右逢源、得心应手。
(责任编辑 李超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