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也夫是著名的社会学家,曾赴美国丹佛大学进修,对中外教育比较了解。2004年,郑也夫回到母校北京38中学,应师生之邀作了这次演讲,演讲主要针对的是当今独生子女的教育问题,即关于独生子女性格培养的一个问题及其建议。
一篇完整的演讲,常常被要求为逻辑严谨,背景、原因、措施、途径、手段、效果、检验之类大环节,缺一不可。可郑也夫在围绕“初一学生应当有一年的寄宿生活”这个主旨演讲时,它并没有像那样“第一第二”“甲乙丙丁”地层层罗列,步步推套,他只是强调了一个方面,那就是“一年寄宿”的理由。在阐述时,将问题集中在人们司空见惯的独生子女教育沉疴上,那就是自理能力和交际能力差,针对这一老大难问题他重炮出击,通过纵横交错的各种手段加以强化,包括对社会现象的反思、对亲友教育方式的忧虑、对历史和现实的比较等等。与此同时,其余的问题,比如“一年寄宿”可能的反映、可靠性预测、效果和好处之类,他并未列出专项加以阐述,而是将其“杂糅”在了理由这一重点上。这样一来,便舍去了惯常的依逻辑顺序罗列、“开中药铺”的阐述方式,而呈现出“一点突破,其余顺带”的演讲格局来。乍一看,演讲人似乎放弃了“全面”陈述“一年寄宿”的好处意义,但它们却早已蕴含在了那理由的一点突破之中,听众完全能够感受得到。这样的演讲布局,显得颇为机巧而又富有实效,它可以使得演讲的重心更突出,使听众的注意力不易分散,听来亲切感人、印象深刻。
作为社会学家,郑也夫的演讲还有一个特点,那就是视野开阔,贴切而实际,避免了“空对空”。阐述独生子女的自理、交际能力弱也好,强调“一年寄宿”的理由和好处也罢,演讲都尽量不用学术性的语言,而用亲闻亲历的典型材料。其中有他在国外的见闻和感悟,也有发生在自己身边的“实况转播”,还有自己亲历多子女家庭的切身体验、插队经历的青春怀旧等等。这些看起来分散的轶闻,却全是“看得见、摸得着”的身边之事,通过演讲者之口将它们一一罗列出来,有利于强化自己的见解和观点,从而得到听众的共鸣。因为,这样的事例越是具体,就越能使自己的建议避免了大而不当、空洞泛化的毛病,让听众感觉你确实有感而发,有理而论,这样一来,演讲者与听众就容易产生思想的共振和互动了,演讲自然会收到事半功倍的说服效果。
既是“有感而发、有理而论”,与它相协调的语言表达手段就是“有情而述”,也就是将自己的情感贯穿在叙述性的语言中。由于郑也夫的演讲是在说建议,主要靠的是心平气和,靠讲事理和事例,即使是抨击教育上的沉疴,他也尽可能用叙述化的语言。但是,演讲者并不因为是叙述和说理,就排斥某些强化情感因素的特殊语言手段。在强调“一年寄宿”对于克服学生弊端、有利人格成长的良好效果时,演讲者就没有使用惯常的正面叙述性句子,而是改换了人称,并且用了力度颇大的反问句式:“如果你没有这种能力,请问你以后能做企业家吗?能做政治家吗?”仿佛是在责问家长和孩子,字字击中了国人教育子女中的误区,这样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句子虽然很少,但“偶露峥嵘”却能起到切中肯綮、击中要害、令人警醒的作用。从这点看,叙述性语言中偶尔穿插一点特殊语言手段,无疑会有“动人春色无须多”之类的妙处。
(责任编辑 李超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