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1月26日,有中国“互联网反垄断第一案”之称的奇虎360诉腾讯垄断案,二审在中国最高人民法院开庭。这个案件源于奇虎360公司认为腾讯通过自己的软件产品非法排斥其他公司的产品,要求对方进行巨额赔偿。在第二天庭审中,双方律师进行了激烈的论辩,现场360 律师妙语连珠,其高超的论辩技巧明显占上风,博得在场听众阵阵掌声。
巧用类比,揭露对方论证的荒谬
腾讯: Gmail和163邮箱都具有即时通讯功能,新浪微博也同样可以实现即时通讯。因此,QQ和邮箱、微博等具有竞争和替代关系,都属于同一市场,QQ在这样的一个市场里,并不具有支配垄断地位。
360:现在大部分的汽车都装有车载导航,而智能手机同样也有导航功能,如果因为两者有功能上的交集,就将汽车和手机定义为有竞争和替代关系,这显然是非常荒谬的,是在偷换概念。人渴了会喝水,在沙漠里人渴极了,可能也会喝啤酒解渴,甚至可能喝马尿。但能说啤酒和矿泉水、马尿能够相互替代,是同一个市场吗?
作为被告的腾讯QQ与一审判决都把QQ与社交网站、微博服务认定为属于同一相关市场,这个市场很大,腾讯QQ所占份额很小,构不成垄断。360抓住这个难以说清的市场界定的推论,用两个有趣的例子作类比,证明它们虽然有部分相同的功能,即所说的交集,就认为是统一市场的荒谬,形象有趣,使当场的腾讯律师一阵无语。这里通过事物之间的差异性进行类比,化难为易,生动贴切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,反驳了对方。
借箭反射,显示对方的自相矛盾
腾讯:即时通讯的相关市场应当界定为全球市场,不存在地域市场。互联网产品和服务无需考虑语言、文化等地域市场特性。QQ是否垄断,应当将QQ放到全球市场。
法官:腾讯公司的产品为何没在国际上取得如中国大陆一样的市场占有率?
腾讯:“因为我们要慢慢熟悉当地市场,我们把自己的产品改一改就能进入。”
360 : 那你说的这当地市场不是地域市场是什么?为何腾讯即时通讯产品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有不同的版本?比如泰国版、英国版?”
腾讯:这是因为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语言不同,使用习惯也不同。
360:谢谢您帮我们证明即时通讯具有地域特征的观点。
360在广东高院一审败诉的另一个原因,是广东高院将“相关地域市场”定义为全球,以此认定腾讯在全球范围内不具市场支配地位。360抓住腾讯的回话中“当地市场”这个带有地域特征的概念,巧妙设问布置圈套,让腾讯律师用自己的话证明腾讯QQ具有360认为的“地域特征”。这在辩论中也叫借箭反射,借对方的话来证明自己的论点,以反驳对方,像三国“草船借箭”,用雄辩的口才引来敌人射来的言论利箭,再反射回去,让对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无话可说。
归谬发问 暴露对方错误的观点
腾讯:互联网是注意力经济,互联网公司争夺的是注意力。所有的互联网产品和服务都在一个平台上,同属一个市场,都存在竞争和替代关系。
360 :中关村海龙电子卖场里从卖笔记本电脑、数据相机到卖芯片、优盘和板卡的商家,甚至卖盒饭和饮料的商家是否也都同属一个市场,具有相互竞争和替代关系?
腾讯:是的
腾讯:互联网没有国家和地区市场划分,国外的产品不按国家和地区市场划分,一般分为高端市场和低端市场,
360:是否意味着互联网就不应该有市场划分,互联网就不存在垄断?
腾讯:(犹豫一阵)是。
这里360两次连续发问,都是问“是否”,这种化繁为简的提问方式很容易掌握话语权,让己方处于主动地位。腾讯竟“老老实实”回答,殊不知,这是主动引申的归谬发问。看第一个问题,若说“不是”,那是否定自己以上的推断,回答“是”,盒饭和饮料存在替代关系明显荒谬。第二个问题回答“是”,互联网不存在垄断明显荒谬。腾讯仿佛被审问一般,陷入被动。在辩论中,善于发问,特别是带有攻击性的主动发问,往往使对方既无招架之力,更无还手之力。
捕捉漏洞,揭示对方的破绽
腾讯:互联网是快速变化的,着眼于未来的话,腾讯QQ没有强大到垄断的地位,并且,我们也看到,移动互联网的发展,让微信类的移动即时通讯对QQ产生了强大的替代和竞争。
360:是不是垄断还得看未来?你没搞错吧?2010年QQ热闹的时候微信产品还没有推出,比如唱片和CD,能否把它们以经济学的观点放在一起称为竞争?这个是要有时间约束力的,以现在的视角来看当年的状况是错误的。再说,微信也是你们腾讯家的好不好?
法庭的听众席一阵骚动,引发了热议,腾讯已经无话可说了。在这样的氛围中,法官宣布休庭,没有当场宣判。
2010年腾讯做出的“二选一”,对360造成巨大的损害,才有了今天这场官司。所以争辩时间问题。腾讯颇有点穿越剧的味道,在360看来对方话语有三处漏洞,360一一揭示和反驳:垄断不能看未来;那时还没有微信;微信与腾讯是一家,谈不上行业间竞争。看来辩论中要认真听取对方发言的每句话,对对方话语中的漏洞语病,抓住不放,攻其软肋,使对方处于感觉失败的阴影中。
使用以上辩论技巧,这就是360律师在庭审当场占上风并获掌声的原因。这次谁输谁赢,最后的判决还要由法院裁定。其实这已不重要,作为互联网反垄断第一案,重要的是360律师对某些概念的争论,对互联网垄断问题将带来更多的思考,而且由于360律师的精彩辩论,使舆论明显倾向于360。庭审后,据网络统计8成网友支持360,看来即使维持原判,360却赢得人心和更多的用户。
(编辑 刘 畅)